【閱讀】獵魔士：最後的願望

作者：安傑．薩普科夫斯基
(Andrzej Sapkowski)
譯者：林蔚昀
出版社：蓋亞文化
出版日期：2011/11/01

安傑．薩普科夫斯基不愧是被奉為波蘭國寶級作家的寫手，《最後的願望》這本短篇集雖然是奇幻小說，但在這六篇短篇故事中涵蓋了諸如兩惡之間的取捨、種族的衝突等，還有詼諧嘲諷滿點卻又富有哲理的對話，如果撇開書中女性佔據了多數的惡角形象這點的話，這本在我心中倒不失為一部高分之作。


「獵魔士」這類人從小就要泡在化學藥物裡面，好讓藥物改造身體使得各項機能更為敏銳強壯，不過一個明顯的代價是他們身上的黑色素會盡數流失，所以傑洛特才會有一頭標誌性的白髮；而另一個代價則是短命。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，隨著大多數怪物被殲滅，人類對獵魔士的需求也就越來越低，使得獵魔士人數開始減少，可是矛盾的是，他們又不得不繼續獵殺怪物（或被怪物殺死）以求生存。或許因為這樣獵魔士的命運，傑洛特的行事風格有點隨著命運隨波逐流的感覺，相信一切都有個「終極宿命」在等著他，相當北歐民族的性格。而這些故事或多或少都染上了有點陰鬱的風格。

其中我個人最有感觸，同時也最抵觸的是《兩害取其輕》，這篇故事的原型是白雪公主。蘭菲莉原本應該是受到萬千寵愛的公主，但卻在出生時被某位巫師——史特哥堡，斷定她將來會成為惡魔，而皇后相信巫師的話，就請了獵人將蘭菲莉帶到森林裡殺掉。蘭菲莉多舛的一生就這麼開始，獵人雖然因為憐憫而沒殺她，卻強暴了她，連後來幾位收留她的七位小矮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那段往事使蘭菲莉成了冷血的殺手，得到了伯勞鳥的稱呼（會將獵物串在尖刺上），並一心一意要找史特哥堡復仇。但沒想到史特哥堡卻躲進了巫師塔裡，除非他主動走出來，否則沒有人能夠不受他的邀請而進到巫師塔中。

在史特哥堡預言他自己將死那天，傑洛特剛好來到這座城市，於是史特哥堡和蘭菲莉雙雙請他殺了對方。這兩方都指控對方是邪惡的、是該死的那方，然而傑洛特有他自己的原則，他並不想在兩種邪惡中取罪惡較輕者。

「史特哥堡，邪惡就是邪惡。不管它是大是小，沒什麼差別。大小只是人訂的，而它們之間的界限也很模糊。我不是什麼隱居的聖人，我也會犯錯、做壞事。但是如果要我在兩種邪惡之中選一個，那我根本寧遠什麼都不選。」

有著悲慘命運的蘭菲莉，她這段對邪惡的論點實在讓人難過：

「你說你不相信，你是對的，但只對了一部分。這世上只有邪惡和更深層的邪惡，而它們背後的陰影中則藏著邪惡之王。傑洛特，那時你無法想像的邪惡，即使你認為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嚇得了你。傑洛特，你看著好了，總有一天邪惡之王會掐住你的喉嚨，對你說：『要嘛就選我，不然就選旁邊那個比較小的。」

雖然傑洛特別人口中的變種人，平常很愛碎嘴開嘲諷，遇到麻煩的時候總說自己不會插手，看上去既冷漠又憤世嫉俗，然而每每到了緊要關頭，他總是會第一個豁出去幫忙，是個有著刀子嘴豆腐心個性的人。在蘭菲莉準備動手屠村以逼出史特哥堡時，傑洛特還是插手了，他在過程中殺了蘭菲莉，阻止了她的屠村計劃，而不明就裡的村民則對他丟石頭，指著傑洛特大罵他是屠夫（巴爾維坎的屠夫稱號的由來）。

這整件事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，在看完蘭菲莉的遭遇後，不免覺得史特哥堡實在該死，但偏偏他並未真的親手殺過人；而蘭菲莉也只是在計劃階段，即使她的恨意已經蒙蔽了理智，人生也只剩下復仇一事，我們並不能確定她最後是否會屠村，誰能說哪一方的罪孽更深重呢？這則故事就像是電車難題的升級版，蘭菲莉就像那輛無法停下的電車（但不確定是否能來得及剎車），而前方是一位道德淪喪的史特哥堡，另一邊則是無數無辜的村民，而這些人都對蘭菲莉沒有殺傷力。最後傑洛特選擇阻止了可能造成任何傷亡的蘭菲莉（具殺傷力的電車）。

其實在看這則故事的時候，我對蘭菲莉已經投入太多的同情與憐憫，她不免讓我想到那個一心一意想殺掉Xena復仇的Calisto，她們之間是如此相似。所以當傑洛特做出這看似正確無奈的選擇時，我又不免覺得他是否還能有其他除了殺掉蘭菲莉的做法。這篇我看得很掙扎。

其他短篇也各有精彩之處，不過作為本書書名的＜最後的願望＞，除了那個讓我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大笑的第一願望外，我倒覺得故事相對普通。這篇應該是傑洛特與葉妮芙的經典，但安傑在裡面塞太多對女性美貌及姿態的世俗觀點，讓我覺得有點直男癌。在Goodreads上有段針對葉妮芙在打鬥中因為上衣破掉而露出胸部的那一幕評論，我覺得超級中肯XD

For example, at one point the main dude is fighting one of said formerly ugly/now reproductively shriveled sorceresses, and Sapkowski takes care to note that during the battle, her dress rips and her breast pops out. Imagine if every time a female author wrote a fight scene she had the male characters' balls bounce free of their pants. Yeah.
(x)

希望這點在這之後幾本會改善吧。